第(3/3)页 “萧卿所言甚是。”果然,魏帝元善见笑着说了一句,也不自觉地看看身侧下首而坐的大将军高澄。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高澄身上。此时他是东魏庙堂上真正的主宰,谁心里都清楚这一点。 “临贺郡王说的倒没错,两国相为依恃,荣俱荣、损俱损,这个道理谁都明白。只是下官不知道这示好之意究竟是临贺郡王的意思,还是梁帝陛下的意思?”高澄盯着萧正德,仍然面无表情地问道,很仔细才能看得出来,他不自觉地微蹙眉头。“若是郡王的意思,敢问梁帝陛下又是何意?前番正调兵遣将,攻豫州、袭城父,转南顿,取之不下才来遣使求和吗?若是梁帝的意思,下官再请问梁帝陛下又如何向我大魏天子表明请和的诚意?难道只凭郡王几句言辞?”他的声音又慢又长,一点没有疾怒冲动之意,看得出来定力实足。他口口声声自称“下官”,好像是谦逊之极,但是绝没人敢真的把他当作“下官”看待。 高澄问得句句犀利,先以一针见血的锐气就把梁使震慑住了。梁、魏当和,在这个时候对东魏来说尤其重要,高澄心里也是很明白的。但这个“和”要和得有诚意,否则防范起来更累,还不如不和。 萧正德被他问得唯唯诺诺,点头而不知如何作答。满殿里的魏臣目光皆抛来,让他不胜压力,更别提还有高澄的目光更让他如芒刺在背。魏帝一言不发,显然是以大将军之意为己意。 见萧正德被问得瞠目结舌,同为梁使身份的都官尚书羊侃上前一步,看了一眼高澄向魏帝元善见揖道,“臣羊侃请问陛下,臣等为梁国使臣,出使魏宫,登魏之庙堂,向陛下请和,究竟魏国是以陛下为至尊,还是以大将军为至尊?” 羊侃的问题一抛出,殿内立刻寂静无声。羊侃直盯着元善见,连原本汗出如浆的萧正德也抬起头来。萧正德倒有急智,急然灵机一动也跟着向元善见请道,“臣等请陛下明示,究竟是以陛下之言为准,还是以大将军之言为准?”这无异于在拷问元善见,大魏究竟是由谁说了算? 下面序立的百官也没想到这两个梁使如此胆大包天,问出这些绝对没人敢问的问题。已经在臣下忍不住窥探大将军的脸色。这对他是多么大的冒犯。一直站立在下面的濮阳郡公、司徒侯景这时也忍不住抬头看高澄的反映。 元善见身后稍远些的中常侍林兴仁实在忍不住,眉梢竟透出些笑意来。那笑意让人不易察觉。 元善见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澄。只见高澄面不变色,只盯着羊侃,不知道在想什么,但好像刚才羊侃说的话又都与他无关似的。 元善见沉下面孔道,“孤听闻南朝是诗礼之地,怎么梁使倒如此无礼?难道是蔑视我北朝,不肯以礼相待?或是南朝皇帝竟想身涉我大魏国政?所以才命汝等有此一问?” 元善见这几句话处处指向要害。遣使修和,两朝身份相同,岂能随意干涉到他国之政?如果梁帝真有此意,那就不只是使臣无礼这样的小事了。元善见这一问,不但萧正德和羊侃被质疑,就是梁帝萧衍也被推入尴尬境地。 萧正德赶忙回道,“臣等无礼,望陛下恕罪。”他一边趁挥袖之际拦住了羊侃,一边又向高澄道,“大将军恕罪。” 羊侃被萧正德一阻拦,没再说话,他倒也不急,看一眼高澄,若有所思。 元善见也看了高澄一眼,又向萧正德和羊侃道,“大将军是孤之社稷柱石,汝等自然要听从大将军吩咐。大将军所言便是孤之所想,孤之所言。” 站在元善见身后远处的林兴仁这时把头深深低下去。 侯景也收回了他的目光。 只有济北王元徽一直声色不露,把一切都看在眼中。 羊侃看萧正德神色犹豫,便再向高澄揖道,“既然陛下如此吩咐,外臣想请问大将军,吾皇帝陛下既然遣大皇子殿下为使,到邺城修和,已经是诚意倍至,不知大将军所谓的诚意又是什么意思?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