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吴关很想找个理由离开,但今日李世民兴致很高。 又如坐针毡地吃喝一阵子,国舅爷长孙无忌也来了。 他刚一来,杨氏便起身告辞,仿佛很忌惮他。 是该忌惮的,吴关甚至怀疑,有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杨氏有孕的消息送到了长孙无忌那里,因此他才匆匆赶来,看似凑热闹,实则是打探虚实。 见吴关亦在席间,长孙无忌倒也算客气,他笑眯眯地接受了吴关的问候,转头便道:“吴郎今非昔比,不过短短半年已名满京城,成了炙手可热的神童,若再大个几岁,怕是提亲的媒婆要将你家门槛踩破了。” 吴关被他说得面上挂红,不知该如何接话。 长孙无忌又道:“今日席上皆是才子,不如咱们对诗,我倒很想看看吴郎盛名之下可有真学识。” 吴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,这家伙果然是个腹黑的,不出三句话就要算计人。 李世民倒拍手赞成。对这个有从龙之功的小舅子,他向来十分偏信。 “诸位皆是文人,确该玩些文的。”李世民道。 吴关心里苦啊。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,其一借李太白杜子美之诗,给自己博得美名。 这当然能大大满足虚荣心,但坏处也显而易见,首当其冲便是改变历史,这绝不是吴关愿意冒的风险。 其次,这谎言是个无底洞。一个人一旦有了诗名,求诗、约诗的人自然会多起来,他就得不停地作诗,即便旁人他能推辞,皇帝的宴席上总是推辞不掉的。 很不巧,吴关的诗词储备量十分有限,否则上次他也不至于在褚遂良面前玩拼接了。 于公于私,他都不想给自己挖这个不致命却很糟心的坑。 那他就只有第二种选择了。 吴关冲李世民一拱手,对列席的众人道:“不怕大伙笑话,我这神童之名,确是难副其实。 我所擅长不过破案罢了,除此以外,莫说作诗了,大字都不认得几个。诸位才是真正的才子,下官绝不敢班门弄斧。” 长孙无忌又道:“吴郎越这么说,反倒越是高深莫测……是不是啊?哈哈,今日无论如何吴郎都得做首诗,否则我等怕是要记挂上了。” 他这一起哄,众人纷纷附和。 吴关却见席间一人淡定地饮酒,对长孙无忌并无追捧之意。 只见那人缓缓放下酒杯道:“我看这娃娃是个实诚的,不似谦虚,国舅若有雅兴,某斗胆与国舅对诗一篇,如何?” 他话说得很谦逊,但还是无可避免地让席间有了火药味。 李世民应对此种状况的办法是:让火药味来得更猛烈些,最好猛如炮弹。 “两位爱卿,”李世民道:“信本与辅机若仅对诗,怕难分伯仲,不如作诗互讽,看谁辛辣有趣,如何?可先说好,不带记仇的。” 看着李世民眼中的狡黠,吴关一边感慨这位帝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,一边又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猜到长孙无忌的来意了,因此才用这样的方式警告他。 可惜,吴关知道辅机乃是长孙无忌的表字,确并不知道这位帮他解围的表字信本的中年人究竟是谁。 圣上开了口,长孙无忌与那中年人自是不好拒绝,那中年人一伸手道:“国舅先请。” 长孙无忌低头沉吟片刻,道:“有了。” 列席众人均做洗耳恭听状。 “耸膊成山字,埋肩不出头。谁家麟阁上,画此一猕猴。” 此诗一出,众人大笑,就连被嘲讽的中年人也笑了起来。 别说,还真挺形象。 那中年人许是常年坐在书案前,略有些驼背,被长孙无忌这么一形容,看着倒真像只猴儿。 “得罪了。”长孙无忌拱手道。 他嘴上虽这么说,但列席之人都能看出来,他并无抱歉之意。 中年男人显然已打好了腹稿,对诗道:“锁头连背暖,漫裆畏肚寒。只因心溷溷,所以面团团。” 桌上众人也在笑,却不似刚才那般笑得自然。 真狠啊,对方毕竟是国舅爷,他攻击你外貌,你也作势攻击他外貌,礼尚往来一番罢了,谁知你不仅攻击人家外貌,说人家脖子短,头发直接铺满后背,好像在取暖,而且大腹便便,撑开了裤裆——毕竟唐人裤子都是直接开档的——因此只好将裤裆缝起来。 这么刁钻地挖苦人家外貌也就罢了,竟还说人家的大饼脸是相由心生,心脏所有脸不好看。 这可就上升到道德攻击的程度了。 吴关虽只听了个一知半解,确也从桌上诸位的面色看出这位是个不怕捅马蜂窝的。 英雄英雄,吴某敬您是个拉屎脸儿朝外的汉子。 长孙无忌也在笑,要是嘴角没有微微抽动,他的笑堪称自然。 李世民看不下去了,沉下脸,对那吟诗讥讽长孙无忌的中年人道:“你难道不怕皇后听见吗?” 这话虽说有责备之意,确也先将自己撇了出去,潜台词是:皇后听见了不好,至于朕本人……呵呵,朕不发表意见,二位自行体会。 吴关在心中一通咋舌,不愧是坐拥天下的男人,随便一件小事就能敲打手下臣子。 第(1/3)页